「別掙扎了…」隨著那不帶任何情感的聲線,葛蘭德感受到脖頸傳來陣陣令人難受的窒息,不禁痛苦地喘著氣,哪怕能吸到一絲絲的空氣也好。「你們神,終將殞落。」正鎖著他脖子的男人,用那盛滿邪肆笑意的雙眼望著匐在自己身下不停喘息的“神”。「好好感受現在活著的美好吧,我親愛的荻歐。」


「嘶…真是個糟糕透頂的夢。」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方才睜開的雙眼卻不見一絲的波瀾,靜得猶如一潭死湖。這擾人好眠的夢多少還是影響了他繼續睡下去的興致,便緩緩起身走下那張柔軟卻不帶溫度的床。披在葛蘭德肩上的銀髮隨著他的動作宛如佈滿星辰的銀河,經由陽光的照射更是變得銀光閃閃。「這樣的早晨有點難讓人打起精神呢。」葛蘭德自嘲地低聲說道,已經多久沒有做夢了?老實說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少說也有幾十年,而且這夢一做就是這麼讓人不起勁的夢,說不上心情不好,但也不可能好到哪裡去。

等會兒還要去參加一場會議,這會議在他出世之前就有了,但他卻從來沒看過這會議帶來的一點好處,他要參加的會議便是“四大族會議”,會議內容大約就是一些有關資源領土的無聊事,反正他是神,領土自然是在天上,沒人會與他搶,所以對於這議題他一向都是興致缺缺。該說這會議讓人有點興趣的地方大約就是每一族的族長發生口槍舌戰的時候了,他總能聽得津津有味,有時候還能聽見一些鄙俗的字眼,讓他覺得這些人著實滑稽。

既然說到“四大族”,就來稍微介紹一下吧,顧名思義,這世界總共有四個族群,分別是:神、吸血鬼(他們喜歡自稱血族)、人(法師)還有魔族。

神便是受人們敬仰的神,在人類的土地上就能看到不少的神殿,從這裡就可以看出來,人類和神族的關係是十分親密和密切的。

再來就是血族了,血族總是被人類忌憚著,而被人類所景仰的神理所當然地也排斥著他們,總覺得他們是低人一等的生物。但他們卻不以為意,依舊過著糜爛的生活,對於他們來說,生活只要能過得愉快就行。

人類當中,有一部分的人是可以成為法師的,法師會依照不同的體質而有強弱的區別,法師和一般的人類立場不太一樣,大部分是不喜歡崇拜神的,他們認為自己的法力終有一日能與神匹敵,到時就該輪到他們成為至高無上的“神”了。

最後是魔族,魔族是最為血腥的一族,也是其餘三族最為忌憚的一族,他們生性血腥殘忍、好鬥。若是高等的魔獸,還可以幻化成人形。


「您好,令人尊敬的主神大人。」代表人類的首領執起葛蘭德白皙的手,在有著軟嫩觸感的手背上輕輕一吻,這動作充滿了敬意以及誠意。「由我來帶領您進會場吧。」
「有勞了。」望著眼前的男人,他不禁感嘆時光流逝的快速,人類不像神族,沒辦法擁有永恆的生命,葛蘭德上位至主神的位置已經六百年有了,可想而知,他看過多少被替換的人類首領。而眼前的男人,似乎也快要被換下來了,頭髮似是被白雪蒙蓋,蒼白白的一片。
「噢…親愛的荻歐。」才剛踏入會場,便聽到令葛蘭德作嘔的聲音,那聲音的主人便是血族族長,法洛特,也就是今早夢裡那個箝制自己的男人。「許久不見,依舊是如此美麗動人。」
「我親愛的法洛特,」葛蘭德彎起了他那動人的桃花眼,眼底卻是不見笑意。「都還沒看見我的臉,又怎能知道是否依舊如初呢?」
「許是我心心念念著你,今早還夢到你了呢。」只見他越說越起勁,站在一旁的葛蘭德則是臉越來越黑,尤其法洛特還提到了“夢”,又不禁讓他想起早上那讓人不怎麼舒服的感覺,他下意識地伸手撫上後頸,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葛蘭德隱隱地感受到被勒緊的難受。「你看,我們之間的緣分肯定不只是族長和族長的關係,想必可以再更進一步的。」
「或許…我們可以開始會議了。」好似方才臉色變黑的事兒不曾發生,葛蘭德優雅地邁著步子,坐上自己的位置。
「或許,今天的會議可以聊聊我今早夢裡的情景。」法洛特毫不掩飾地望著眼前的葛蘭德,葛蘭德實在無法承受他灼熱的視線,便斂下眸子,裝作沒看見,也不回應法洛特無趣的提議。
「法洛特,你那惡趣味什麼時候才能改改?」魔族的領袖受不了地揉了揉額角,法洛特那隨時爆發的惡趣味總能讓他恨不得在會場裡大鬧一場,但還有神族在自己眼前,他也做不了。
「這事兒什麼時候給你們魔族管了?」一邊的劍眉不住地挑起,那正是法洛特不滿的表現,魔族領袖識相地很快就住嘴了,現在血族強勢得很,他可惹不得。「我在和親愛的荻歐談情說愛呢。」他慵懶地用一手倚著頰畔,小聲說道,但那音量還是足以傳進葛蘭德的耳裡。
「該談正事了吧?還有,法洛特,我說過我們之間並沒有如此親近,請不要再直呼我的名諱。」不愧是四大族裡面的形象大使,葛蘭德絲毫不受法洛特的干擾,依舊是保持著笑容可掬的神情。

雖然葛蘭德喜歡看別人鬥嘴,但他可不希望其中一個主角會是自己,現下他只能把話題帶回到這一年一度毫無用處的會議了。

「你這話說得讓我有點傷心了,主神大人。」法洛特露出了無奈的神情,好似眼前的葛蘭德是個在跟他鬧彆扭的情人。
「來吧,你們有什麼要說的嗎?艾弗?」無視法洛特的抗議,葛蘭德看向人類代表,通常在會議裡就屬人類的事兒最多,其餘的種族來這裡就只把它當作一個聚會了。
「嗯…」艾弗顯得有些猶豫,眼神時不時地瞥向魔族領袖,但最後還是選擇了開口。「近來…總有些低等魔族闖入人類的領土,同時還殘害了幾十餘人。」
「我會多加注意。」也不見魔族領袖臉上有慍色,他只是輕哼了一聲,似乎根本不把這事兒放在眼裡。「你也知道,我們魔族沒什麼組織性,約束起來蠻難的。」他聳聳肩,表示自己也沒什麼辦法。
「多少還是管一下,斐文。」葛蘭德保持著微笑,但語氣裡卻透著警告的意味,這事兒多少還是會影響到他的。若魔族侵犯人類領地,那麼人民勢必是會湧進神殿祈禱,到時他的工作量肯定會暴增。對於上位至主神位置已有六百餘年的葛蘭德,他實在是不想再處理這些瑣事,他只想要一個和平的世界。「你好歹是個首領。」
「…知道了。」斐文不情不願地應道。
「還有誰要報告嗎?」
「主神大人,魔族不只侵略人類領地,還有一些高等魔族闖進我們的上殿。」站在一旁的神族侍衛忿然道,上殿可是神族最神聖的領地,怎能容許魔族這低等的物種侵犯?
「嗯?這事兒我怎麼就不知道了?」聞言,葛蘭德微微蹙起眉頭,斐文的臉色隨著葛蘭德的問話和皺眉的動作逐漸變得扭曲。掌控一切的神,怎會不知道自己的領土被外族侵略了?葛蘭德雖嘴上說不知,但這是絕不可能的。由此可知,葛蘭德這句話的意思便是,他根本不把魔族放進眼裡,想闖進上殿?儘管來,我就看看你們能做些什麼。你們怎麼做都請便,他慢慢看著就是,只當是個娛樂。「怎麼現在才和我說呢?」他又不輕不慢地補了一句,表面上是譴責下屬的散漫,實則是要說給斐文聽的,連他的屬下都認為這沒什麼,上報也只是小題大作罷了,他們曾幾何時將魔族放進眼裡了?

只見斐文放在桌上那緊握的雙手,已經浮起了猙獰的青筋,臉色上也多了一道狠戾。他知道現在動手肯定不是上策,畢竟他要對付的可不只是眼前的這位主神,他們魔族和其他族的積怨已經太多了。而且葛蘭德也沒有明確地說什麼,他動手就等於是認同了葛蘭德的話外之音,他又攥進了拳頭,連掌心都被指甲硌得出血了也渾然不知。葛蘭德這老狐狸,明知魔族是衝動的族群,不擅忍讓,偏要這麼激怒他,這口氣實在是嚥不下去,但又奈何他的話術比不過眼前的葛蘭德,他只能用那近乎能殺死人的眼神瞪視著依舊一派悠然自得的葛蘭德。

「不愧是主神大人,今天來這兒可真是正確的選擇。」一旁的法洛特看得津津有味,他的主神大人可是很久沒有和人唇齒相譏了呢,不對,應該是葛蘭德單方面的譏諷,果然沒浪費了他寶貴的時間,這一趟也算是值了。他滿意地望著一臉淡然的葛蘭德,真是,越是露出這樣的表情越是讓他想看看那看著高冷的主神大人被壓在身下好好疼愛一番的表情,那絕對是什麼都比不上的,想著想著法洛特的視線又變得灼熱起來,灼得葛蘭德忍不住瞥了法洛特一眼。
「有好看的不看,為何卻盯著我看?」葛蘭德口中說的“好看的”自然就是指現在臉一下青一下黑一下紅,宛如在做著東方某種被稱為“變臉”的表演的斐文。
「主神大人比較好看,其他人入不了我眼。」法洛特說得倒是深情款款,葛蘭德卻不以為意,便轉過頭再次無視法洛特。
「斐文,你這是何必?」葛蘭德伸出自己那白皙冰涼的手,貼在了斐文潺潺流著血的手掌上,開始施法。只見猙獰的傷口以肉眼觀察得到的速度癒合了起來。

治癒魔法——是神族最引以為傲的魔法,也是他們最擅長的魔法,除了神族之外,就沒有任何種族能習得這項法術。因此,這魔法在這世界裡,是佔了一席之地的。

「…」斐文只是撇過頭去,心想這老狐狸也不過是活太久無聊了,才這般戲弄他,雖然現在還沒法解下心頭之憤,卻還是消氣了不少,握緊的雙手也逐漸鬆開。
「那個,主神大人……」見事件差不多平息的艾弗,小聲地喚葛蘭德。
「嗯?」
「最近法師似乎有些蠢蠢欲動,主神大人要小心。」說來慚愧,雖然他是人類首領,卻管不了那群法師,他們激進的作為總是讓他頭疼不已,次次都只能請求神族的協助,生不知這樣只會讓法師對神族的恨意加深。
「謝謝提醒。」葛蘭德同情地望著眼前正逐漸衰老的艾弗。

葛蘭德雖為神,是人們口中慈悲、能包容萬物的神,但他其實是個薄情的神,很少事物或是人能觸動他的感情,好似一潭深湖永不見波瀾。從他平時冷淡、無情的眼神就能觀察出來了,但大部分人總是會被他如沐春風的笑容給矇蔽了雙眼,認為他確實就是他們心目中的神,殊不知那深不見底的碧色眸子不曾隨著那對於他很是虛偽的笑容流露出任何的情感。

然而眼前這已經衰老的人類首領,讓他產生了一絲絲的同情,身為首領,卻無法管理好自己的部族,這樣無能為力的感覺他是能體會的,就好比他根本不想成為主神,但就只是因為自己的神力過於強大,便被“強行”地成為了主神。

「看來你們都沒有其他要說的了,那我先告辭。」突然想起過往的葛蘭德,心情不怎麼好地起身準備離去,反正他們也沒打算說什麼重要的事,就不用再互相浪費彼此的時間了,雖然對於現在的葛蘭德來說,這麼一小段的時間根本不算什麼,比起他那浪費掉的六百年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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